小小年纪满脑子清规戒律，
是谁毁了我们的孩子？
文 | 雾满拦江
（01）
叶开先生，资深教育人士。
倾注于提升低年级孩子们的文学素养，负重耕耘多年。
5年前，他给小学1至3年级孩子，出了道题：
用7个关键词描述你自己：
孩子们响应热烈，写出来的文章天马行空，其想象力之丰富，让成年人望尘莫及，大开眼界。
兴奋不已的叶开，把孩子们的文章集结成册出版。
用这些优秀好文章，引导更多孩子，写出更好更高水平更有想象力的文章。
就这么几年过去了。
叶开先生想看看他苦心教育的结果，现在的小学生，是不是比五年前的小学生，更大胆，更有创造力，更富想象力？
是不是更有挑战精神，更高的人生目标？
于是叶开先生，又给现在小学1到3年级孩子，出了道一模一样的题：
用5个关键词描述你自己。
哦，五年前是用7个关键词描述自己，现在只用5个了。
关键词越少，越容易让孩子们自由发挥吧？
总之作业布置下去，孩子们捏着小铅笔头，刷刷刷的开始写。
写完交上来。
叶开先生怀着激动的心，颤抖的手，打开孩子的作业。
会有什么惊喜，带给叶开先生呢？
然而看完之后，叶开哭了。
他一边哭，一边痛声质问：
小小年纪，满脑子清规戒律，是谁毁了我们的孩子？
（02）
叶开先生一连看了50多篇孩子的作文。
但感觉只是读了一篇作文，其余都是复印件。
50多个孩子，像是同一条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，毫无区别。
所用的5个关键词，全都一样：
第一个关键词，有爱心，喜欢猫猫狗狗。
第二个关键词，爱读书。
第三个关键词：爱运动。
第四个关键词，热爱美食，是吃货。
第五个关键词，怕黑，胆小。
而且这五个关键词，是精心设计过的，前四个是“正能量”，第五个是缺点。
也就是说，孩子们在写这篇作文时，不是考虑展示真实自我，不是激发想象力，不是挑战创造力，更不是要好玩有趣。
——而是避免被封杀。
任何人来找孩子们的茬，拿起你的作文，小盆友，你都说了些啥？看我找个啥理由举报，封杀了你……然后你仔细一看：哎哟，这小家伙够精的啊，满满都是正能量，有爱心，爱读书，爱运动，热爱生活……我就不信你全是优点没缺点……哈哈哈，第五个是缺点，终于抓到你的负能量，立即举报……咦，你说你怕黑胆小……对，你才小学二年级，怕黑胆小正常，说缺点也不是缺点，只是这个年龄孩子共同的特点罢了。
你找不到破绽下手，悻悻离去。
小朋友赢了这局——然而他们却失去了未来。
叶开先生愤怒的质问：
——为什么很多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“反思”自己，批判自己呢？谁让他们这么做？谁“教育”他们总是怀疑自己？谁让他们总是“伤害自己”？这样的教育制度，是不是在损害孩子的思维呢？我个人真的很怀疑会损伤。
——这样从小到大就“被侮辱与被损害”长大的孩子，他们怎么可能建立自信？
为什么孩子会变成这样？
（03）
第一个，书本对孩子的影响有限，现实才是决定孩子成长的决定性要素。
教育界人士绞尽脑汁，想培养出最富想象力、创造力且有情趣的孩子来。
然而，小学1到3年级的孩子，恰处于规则敏感期。
这个年龄段的孩子，正从父母保护状态，频繁与社会接触，如果不能精准把握社会规则，弄清哪些事儿该做哪些事儿不该做，孩子就会陷入巨大的不安，陷入危险状态。
对孩子们来说，你所说的一切，都是规则。
所谓书本，不过是纸面上的规则。
但纸面上的规则是否正确，还要在现实中校验。
打个不恰当比方，你拿书本教孩子：孩纸们，进入校园要走大门，不可以翻墙哦。
孩子们肯定是听的。
但同时也在看。
如果孩子看到，有几个坏孩子堵在学校门口，进来的小孩儿就会被爆打，翻墙过去的孩子却可以逃脱暴力，那么你再怎么说，孩子也不是信的。
所以古人说身教重于言传。现实才是影响孩子成长的决定性要素，至于书本，你随便说说，孩子随便听听，最好不要太较真。
第二个，为什么现在的小孩儿，自我检查与防范意识如此强烈？
或许是从现实中学来的。
不得不承认的是，这几年，社会道德壁垒不断筑高，网友们对各界从业人士的德品要求，越来越极端。
大家在网上小心翼翼，不敢说错一个字，不敢说错一句话。一旦被揪到错误，轻焉拉黑，重焉举报。还会被平台处罚，单位也要割席，处分甚至直接开除。
还有人挖坟，你现在找不出错来，但大家去翻你20年前的文字。20年前的话，可能在当时语境下没问题，但现在不可以了，你一样要付出代价。
大家来找茬，语言尺度也越来越诡异，你建议大家喝杯牛奶，他拿豆浆出来说你想毁灭传统文化，你还能说什么？
大家这么个玩法，也无可厚非——然而孩子们在看着呢。
孩子们看到的，不是社会讨论或争论，而是规则。
所以当叶开先生给孩子们出题时，孩子们的第一个想法是：我绝对不可以出错，一旦错了，会很惨的。
所以叶开拿到孩子们的作文，真的是没任何错——却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所以这事不能怪孩子。
（04）
外界环境，影响到了孩子。
让孩子丧失童真与灵性，变成了小小检察官。
那我们要如何保护孩子，避免孩子内心灵性被损伤呢？
第一个，这届孩子真的被毁了吗？
现在下结论，为时过早。
或许是样本偏差过大——叶开先生选择了这50多个孩子，得到了50多篇“正能量”，可如果他换个教室，可能得到的结果，会比5年前更激动人心。
5年前，叶开可能恰好找到一拨最有创意的小孩儿。
今天，叶开先生可能恰好找到的是创意有待挖掘的孩子。
所以这个世界是这样的，哪怕在道德壁垒最高的时代，仍不乏有想象力有创造力的孩子。哪怕在最自由的时代，也不缺小小“牌坊精”。
所以我们固然是为孩子成长忧心，但这些孩子，或许只是极少数。
第二个，父母的认知要打开，千万别做牌坊精。
什么叫牌坊精呢？
就是一个人的道德认知，还处在一千年前，甚至两千年前，散发着浓烈的棺材瓤子味。
而且这类人还缺乏自知之明，并认为社会的道德约束只会越来越紧，所以他抢先一步，退化到两千年后，来个“弯道抄车”，在那里等着大家。
牌坊精缺乏自由的认知，对于用过时的旧道德束缚别人，有着强烈的冲动。
这些人会在现实中给别人“提意见”，要求别人遵守根本不存在的旧规范，但对于他自己，却是怎么烂怎么来，总之就是以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，以烂人的标准要求自己。
道德标杆拉高，牌坊精出没无常，这是无奈之事——但我们自己，一定要有明晰的认知，不能成为牌坊精。
一旦父母成为牌坊精，孩子就会有样学样，成为小牌坊精。
小牌坊精也是一天到晚去抓别人的错，而对于自己的人生，诸如自由发展，想象力创造力之类，想都没有想过。这样的孩子没长大就废了，实在可惜。
保护孩子，从自己做起。先不做牌坊精，再来引导孩子实现认知自由。
第三个，决定孩子未来的，是一颗自由的心。
人是为自由而生。
不是为约束而活。
一颗自由的心，即使是在约束时代，也不至于挨饿。
相反，一颗被无形铁链拴起来的心，即使是在自由时代，也吃不到饭。
这就是叶开先生鼓励孩子们大胆想象，勇于突破，敢于挑战的原因。
但现实的道德约束狂潮，终于还是影响到了孩子，让叶开先生无语凝噎。
所以今天的问题是：
孩子不是成长在真空中，外界环境对孩子的影响，远超过父母的言传身教。所以在这样一个道德标杆不断拉升的时代，我们又该如何引导孩子，并确保孩子的心灵健康成长呢？
（*本文图片来自于网络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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