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人军阀阎锡山:酷爱写文章,留下数百万字遗著,葬礼对联自己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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阎锡山统治山西三十余年,既有过人之处,也有有趣之处。他的一些做派,说来至今仍令人忍俊不禁。

一、摆谱无人能比

作为一个从北洋时代过来的老军阀,阎锡山骨子里有深刻的封建思想。

他在山西奉行家族化、地域化、私人感情化的治理理念,用人重宗亲、重同乡、重个人感情纽结。

在政党政治大兴的时代,阎锡山从来没有反思过这种封建理念的不对,反而在山西坚持的越来越深刻。

唯我独尊,以一人治天下,是阎锡山的鲜明特点。阎锡山的摆谱,其实便是这种思想的产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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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38年太原失守,阎锡山被迫躲到山西吉县秋林镇的南村坡。

按理说,战时避难,就该收敛起爱摆谱那一套臭作风,但阎锡山没有。他把南村坡改名为克难坡,意为克服抗日难关。这倒还能理解,毕竟有着美好的寓意。

克难坡本来只是个小村子,阎锡山嫌不够气派,把老百姓都迁走,而后大兴土木,建造实干堂、乐干堂、进步动力室等,把他的司令长官部、山西省政府机关,全都搬进崭新的厅堂和窑洞。

实干堂前建了一个广场和洪炉台,以便举行大型集会,以及阎本人每天朝会发号施令。

在濒临黄河之处,还建了座颇有风雅意味的望河亭。

阵势如此之大,令人望而兴叹。对比当时重庆的蒋委员长,到重庆之后也只是沿用原有建筑,并未大兴土木重新建设。阎长官到底是来避难的,还是“天子巡行四方”呢?

好在日本人忙着和八路军打仗,没派飞机来轰炸,否则如此显眼的目标,日军随随便便就能炸个底朝天。

阎锡山极重形式,每天的日程都安排的满满的。

阎每天很早起床,四五点钟起床洗漱吃饭,而后批阅电报文件。六点到七点半举行雷打不动的朝会,颇有封建皇帝的派头。

为了做好准备,阎的侍从和秘书们通常都要比他更早起床一个小时。而晚上又必须等阎工作完毕休息后,才敢睡觉。这么一来,许多秘书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,真是叫苦不迭。

如果只是个人事务繁忙,倒也说得过去,不过阎锡山的大多数所谓行程,都在通过满满的“仪式感”来彰显他的威严。大多数朝会,各级官员们都要耐着性子听阎锡山作一些充满玄学意味的无聊指示。而真正的关键事务,都要在小会议室和阎再行商定。

多少时间和精力就这么浪费了!

阎锡山每每出行,副官、秘书、参谋、参事都要前后围绕,有拿文件的,有拿暖炉、坐垫、斗篷的,还有随时准备捶腰捶腿的。

有时到周边县乡出行,不管有无必要,军队和警察都要周密地布设岗哨,长官们要骑着马前后簇拥,等阎锡山经过后再一一撤去。

出行动辙数十人上百人,时人传闻,阎长官的派头,怕是比蒋委员长都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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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标准的小气鬼

阎锡山曾说过,吾省人长处在俭,短处在也俭。

他自己也是个精打细算之人。阎锡山制定《山西省政十年计划案》,精打细算、志在节约的思想处处可见。

他把经济建设作为军事建设的一部分,要求把经济建设的每一分效力,都用到军备上。

他在日记中多次提到,“余立省营业公社,志在与省赚1万万元。”

又说“欲经济济世,须精于打算。”

还说“计算的笔头下有金钱,有太阳。凡事能计算得当,能省钱,能省日。”

阎锡山在这方面倒是身体力行。他生活上比较俭朴,吃喝比较普通,不追求大鱼大肉山珍海味,大多是五台家乡饭菜。他的公馆外建了一个鸡鸭场,养着不少鸡鸭,以备宴请宾客和自己家人食用。

阎公馆的厨师们都比较赞同阎锡山的朴素作风,打趣说:“司令长官是河边的馍馍,大兴的糕,山药蛋烩菜里把豆腐烧,莜面壳壳麦转转,拌汤里加个鸡蛋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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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次阎锡山过生日,有关方面为了宣传阎锡山的作风,特地组织了一个农民代表访问团,到阎公馆参观饮食起居,访问团无不感到十分意外。

阎锡山有时候开会时间长,到了饭点,请手下的将领们吃饭。这种饭将领们都吃得很心塞。为何?阎锡山为示抗战艰难,准备的饭菜都特别简单,不光没有什么好菜吃,数量还不够。

有一次开完会吃饭,桌子上唯一有点油水的就是一盘炒鸡蛋。盘子小,鸡蛋也不多,将领们谁都不敢动筷子。吃了半天也没见少。阎锡山不悦,说道你们为什么不吃,是瞧不上我的饭菜吗。

众人慌忙举筷,说道好吃好吃。可是吃了半天,炒鸡蛋仍然有很多。

阎锡山其实也是故意的,当着将领们说,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知道现在日子不好过。

最后又来一句实话:反正你们回去也饿不着。

将领们心里都是一笑,但表面上也不敢说出来。散会后大家私下里开玩笑说,阎长官的炒鸡蛋耐吃,吃不完。

三、酷爱写材料

阎锡山求学经历甚杂,少年时上过私塾,长大后在山西武备学堂、日本士官学校上学,很一些思想境界和知识水平。

阎锡山对写材料十分重视,要求也非常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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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看得上手下赵戴文、崔廷献、贾景德等少数几个高干、大笔杆子的文章,其余秘书、参谋都看不入眼。

有时他提出一些思想,交给主管厅局的主官,或是军长、师长一级的人去执笔写作,等材料交上来,他大多都全文推翻,然后自己口述,由参谋执笔记录。

他的《村本政治》《连本军队》《兵农合一》等专著,都是这么写出来的。

1942年5月,他要发布一个《亚盟宣言》,手头没有可靠的笔杆子,于是专门打电报,把材料高手贾景德召回起草。贾景德当时在重庆出差,为此事千里迢迢赶回来,可见阎的重视程度。

这份宣言是阎锡山对日本的建议,写成后,阎锡山特意交待手下翻译成英文版,托人送给印度领袖尼赫鲁,让他也知道知道。

不过这个一厢情愿的宣言并没有多少人理会。在国际社会,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,阎锡山毕竟不过一介地方军阀,材料再写的天花乱坠,也引不起别人重视。

阎锡山写材料风格不统一,有时会说很土的五台家乡话,有时却要讲一些文绉绉的经典论述。比如有一次他在讲话中说:“曲突徙薪亡恩泽,焦头烂额为上客耶?”

他的口音又重,说的典故又相当冷僻,秘书一时没弄明白,可是问又不敢问,不由得呆住了。阎锡山见状,便提示秘书,这是《汉书·霍光传》里的话。

阎锡山极重儒家的经典处世哲学立功、立德、立言,抗战期间他把讲过的话整编为一本书,出版名为《阎司令长官抗战复兴言论集》,全书多达数十万字,大多是阎锡山口述之语。

此事说起来倒也好笑,山西省之所以收复,功劳在中央军和八路军,阎锡山几乎是坐享其成。干事都干不好,说的话又有什么实际作用呢。

阎锡山尤其爱记日记。

当领导当惯了,他把日记都变成了宣传自己的形式。日记大多是记录本人的生活,阎锡山则号称只记理不记事,意在表达自己的思想。

所以他的日记一般不自己写,而是口述后由秘书记录誊写。事无巨细,包罗万事,但凡阎锡山觉得能够表达他的政治经济军事思想,都要拿来说一说。因此篇幅特别浩大。单是1931年到1942年,日记字数就已多达342万字!

后来他逃到台湾,仍然坚持记录,不过由于不再是一方大佬,侍从人员大减,政务活动减少,日记慢慢也减少了。

阎锡山希望他留下的文字材料流传后世,万年不朽。

1960年阎锡山去世,遗言中说:“墓碑刻余之思想日记第100段及第128段;七日之内每日早晚各读余造作之《补心录》一遍,七日之后,每七早晚各读一遍,至尽七为止。”

操办丧事时,灵前所挂之对联,也是阎锡山死前自己写好的。

内容如下:

一联:

避避避,断断断,化化化,是为三步功夫

勉勉勉,续续续,通通通,是为一等事功。

又联:

摆脱开,摆脱开,粘染上洗干净不容易

持得住,持得住,掉下去爬上来甚为难。

世人皆不知阎锡山这两副对联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。阎锡山一生好弄玄虚,这两副联,最终又玩弄了世人一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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